手机突然好像有人在控制(手机屏手指没碰到就自动点了)

　　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

文/芥末

　　亲爱的陌生人：

　　你好，很抱歉，虽然素不相识，但我还是冒昧地发了这份信给你。有一件很重要的事，我想，应该要跟你讲一下。但是在说出那件事之前，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　　事实上，这件事，我仍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你讲。

　　（1）

　　这件事也是我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得知的，那天半夜我加完班回家，正好经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，便进去买了个方便面。此时，电话突然响了，是一个陌生来电，都这个点了应该不会是广告电话，这么想着我接起了电话。

　　在接听电话的一瞬间，我感觉收银员奇怪地瞟了我一眼，我没放心上。

　　喂，哪位？

　　电话那里沉默了一会儿，随后才发声。

　　喂，你好。可能你不认识我，但我有件很紧急的事要跟你讲。

　　啥事儿？我困惑。

　　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。

　　说呀你！

　　嗯，是这样的。说出来了你可能就有生命危险，我现在也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决定打电话给你。

　　什么事，你说，不说我挂了。我有点焦躁。

　　对不起，我考虑了一下，还是不告诉你了。我不能因为我的原因，让你承担这样的危险。

　　我不信邪，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浑身难受。你说，我不怪你。

　　嗯……啊！！！别过来别过来！！！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尖叫，然后挂断了。

　　总共8块钱。收银员对我说，随后又偷偷瞄了我一眼，说，是，骚扰电话吧？

　　我说是，你知道？

　　我刚才也接了个陌生电话，说有件事要跟我讲，你也是？

　　对啊，他跟你说了？我问。

　　说了。

　　什么事？我问。

　　收银员“噗”地笑了声，就是个骚扰电话，先生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，这是找零，谢谢光临。

　　我拿了东西，走出了便利店。翻了翻刚才的电话，最后还是收起了手机，走回了家。

　　离奇的是之后再经过便利店，却再也没见过那个收银员。心里还是有个梗，于是便问新来的收银员。

　　之前那位收银的呢？我问。

　　死了。新来的收银员说。

　　别开玩笑了。我皱起眉头。

　　真死了，2月4号那天上完夜班回家，被车撞死了。

　　2月4号？我心想有什么不对，于是拿出手机查了查，2月4号那天正是我接到神秘电话的那天，看着那个号码，我横了下心，决定重拨回去。

　　对不起，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，请稍后再拨。电话传来提示。

　　我后来又拨了几次，全都无法接通。

　　这件事，到底是什么，我也像现在的你一样好奇。

　　（2）

　　后来我发现，不止是我和那个已故的收银员。我身边的同事也好像从不同的渠道收到了类似的讯息，这件事像是病毒一样在我们中间蔓延。

　　我看身边的人神色慌张，心神不宁，每次我跟他们聊天时，他们几欲开口，最后又生生将话语咽了下去。

　　小张，你有空嘛？同事问我。

　　有空啊，怎么了？我问。

　　那你下班后等等我，我有事要跟你讲。同事说着鬼鬼祟祟地向周围望了望，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。

　　等下我叫你，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。同事说完匆忙走了。

　　我有预感，同事想说的正是之前的这件事，这件事肯定不是件小事，所以知道的人想找人一起解决。然而究竟是什么呢？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表现古怪。后来我明白了，知道这件事的人肯定会死。

　　我这么说，你可能还不信。但确实如此，我那个同事死了。

　　当时我刚忙完工作，看了眼时间，又望了眼正在办公的同事，本想过去找他，但想了想他之前的表现一定是在忌讳什么，也就没动，乖乖地坐在椅子上，等他过来。当时我想一定是我的这种表现暴露了什么，才导致了他的身亡。对此我虽然内疚，但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
　　同事终于忙完，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接水。突然，像是绊倒在什么东西上似的，他一下子栽倒了饮水机上，饮水机的插座是在地面上的，整整一桶水洒在地上，打湿了同事的全身，直接引燃了插座，电得同事一阵抽搐，他一挣扎就缠住了地面的拖线板和各种插头电线。整个办公室顿时熄电，忽明忽暗，同事的身体不时传来火花啪啪作响。

　　等到灯正常亮起来时，同事的尸体已经在地上变得焦黑了。

　　太离奇了。照理说，同事没有理由莫名其妙就会绊倒，而且我印象里，地面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杂物。即便绊倒了也不可能引发这种极小概率的触电事件。但是躺在那里的尸体告诉我，一切都确实发生了。

　　同事的行为被人发现了，很有可能是别人害了他。我当时猜测。

　　然而围观所有同事，全都是一副惊愕的表情。我一整晚都深陷在恐慌之中，睡不着觉，在我烦恼之际，一条未知短信发送到了我手机上。

　　这件事你不应该知道，快点离开。那条短信说。

　　我立刻来了精神，一连发了好几条短信回去。

　　你是谁？

　　这件事究竟是什么？

　　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离奇身亡了？

　　但是收不到任何回复了。我失望地点了根烟，走到阳台上吹风。闭上眼睛，这时办公室所有人的表情在我脑中划过，睁大的双眼，抽动的面部。当时有股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闪过，会不会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？

　　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？

　　是不是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一个个死亡，既然会死，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别人呢？

　　事实证明，我这一脱线的想法是对的。

　　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会死，活下去的方法就是将这件事告诉别人，这个人不能是你身边的人，不然一定会被人发现。你告诉另一个人，另外就还会有人告诉你，如此循环传播，我们的社交圈层是很小的，任何私密点的信息都逃不过别人的口耳。

　　好了，看到这里，如果你想安全地活下去，你就可以毁掉这封信了。因为他关乎你的性命。

　　当然，你也可以继续往下看，因为离我说出这件事，还需要一点篇幅才能解释清楚。

　　（3）

　　果然，你还是选择继续往下看了。

　　我的猜测是经过无数辗转才证实的，就在那次意外（如果真的是意外的话）之后，所有同事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。肯定是因为这次意外，他们发现，在他们身边可能就剩下我一个人不知情了。所以他们伺机以待，找一个机会偷偷地告诉我，然后逃开。

　　我心里有点忌惮，一方面畏惧死亡，即便当时我对自己的猜测充满怀疑；另一方面，我心中又实在好奇，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可怕离奇。

　　我想起了昨晚发我短信的人，和之前打我电话后良心发现决定将这件事守在心里的陌生人。肯定还有不少人也是不明情况，却在通过自己的方式保护旁人，如果我想弄清楚这件事儿，第一，必须要找出那个发我短信提醒我的人。

　　他一定就在我认识的人之中，而且多半是跟我关系不错。我细细回想了那几位跟我关系不错的同事朋友。

　　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，接下来我就称呼他们为同事A和同事B吧。同事A是一名技术人员，工作上复杂的事，他能弄得清清楚楚，平时也会约出来喝喝小酒。在这事儿上，我选择相信他。

　　下班有空么，我们去喝个小酒。我问他。

　　他抬头看我，同意了。

　　我们找了家从来没去过的，也比较偏远的大排档。

　　听我的，趁命还在，辞职离开这个地儿吧。同事A跟我说。

　　我就知道你一定明白怎么回事儿了，告诉我。我说。

　　你这个人，还是一样，不怎么机灵，就是好奇心太重。同事A一口酒下肚，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你了。

　　我估摸着，这是一个信息病毒。同事A慢慢跟我解释。

　　信息病毒？

　　嗯，被感染上的人无一例外会以各种离奇的方式死亡。倒是最不问世事，人际关系最迟钝的你逃过一劫。你发现了吧，已经有不少职员离职了，不是跑了就是死了。这件事早就传播开了，我们做运营商的，是爆发的高危人群，只是大家表面上装作不知道，也是，谁会用自己的真实信息告诉别人。不少人都换了新号码，传来传去，没想到被你躲过去了，没人想到告诉你，喝！该说你是幸运呢，还是不幸呢？

　　我反省了一下，确实，在人际方面我是个渣。

　　之前死的人事部的那个，估计这方面敏锐点，也是想在你身上赌一下。估计这么一折腾，全公司都发现你逃过一劫了，都想告诉你这件事儿。

　　如果是这样，群发不就好了么？我问。

　　你以为别人想不到，群发早就有人试过了，不然你以为这信息病毒怎么会传播这么快？只不过群发解除不了自己身上的诅咒，还是会死。必须以一对一的方式偷偷告诉别人，逃过别人的注意，然后逃离，躲过这一劫，避免再被认识的人盯上。这就是为什么熟人那么不好下手的原因。你不知道啊，你手机上的信息昨晚就暴了。

　　可我……只收到一条。我说。

　　被我拦截下来了，我偷偷动用了公司的网络，封了你的手机，导致你的号码无法接受任何信息。

　　我打开手机一看，确实那天以后，我没收到任何消息，连条垃圾短信都没有。

　　果然是你在帮我。我说。

　　我本来不想暴露身份的，没想到你自己找上我了。这么一来，他们肯定以为我借助你摆脱病毒了，我会不断地收到骚扰。

　　可是，干我们这个的，把病毒传播给别人很容易不是么？

　　是啊，传播给别人容易，再感染也容易。还有良心的谴责，并且，在告诉别人的动机下更容易暴毙，所以这也是感染者如此小心的原因。

　　你怎么清楚的那么多？

　　同事A眼睛往周围瞟了瞟，然后偷偷在我耳边说，因为这病毒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从我们总部感染开的，我奉上头的命在调查此事儿。

　　同事A，他在凭自己的技术给自己保命呢，也想顺便把我救下来。

　　在跟他的聊天中，我总结了信息病毒的五条规律：

　　1.知道这件事的人会死。

　　2.将这件事传播给一个不知情的人，自己就能解除病毒

　　3.群发无法解除自己的病毒。

　　4.死亡的时刻不稳定。

　　5.在告诉别人时容易暴毙。

　　1988年诞生了第一个电脑病毒，谁也没想到电脑病毒会影响人类。但是你知道，在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，一切都是有可能的。漫天的信息犹如捆绑似的乱飞，谁也不清楚推送消息的人是否是被病毒控制了。信息病毒是一种全新的病毒，它不是由程序构成，它的传播媒介就是信息本身。

　　催眠师可以通过信息催眠人；心理疗师可以通过信息治愈人；键盘侠可以通过信息毁灭一个人。

　　而一条信息可以包容万象，可以掌控一个人的情绪，可以决定生死，我相信这件事就是怎么一条信息，而这条信息的构成是个谜。

　　我怎么说也是一个信息行业从业者，跟你一样，对这件事蕴含的信息充满了好奇。

　　我们把这一病毒称为“这件事”。

　　（4）

　　同事A后来还是死了，不是因为外在因素暴毙，而是被杀死的。被我的另一位朋友：同事B。或许这一切也是受了“这件事”影响。

　　那天加班，只剩我们两个。同事A准备熬夜研究“这件事”的破解方法，而我因为好奇心作祟决定留在公司一同加班，时至深夜，所有同事都走了，整个办公室就剩下我和同事A。

　　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，便悄悄地走到同事A身后，观察他如何解析“这件事”。同事A一直提醒我要避人耳目，然而我还是大意了，没想到因为“这件事”的影响，会有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事。

　　同事B根本没离开公司，他一直偷偷躲在公司里。我永远记得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眼神，充满了惊愕与惶恐。

　　你们果然串通好了。同事B说，他踉踉跄跄走到我们跟前，一手拽起同事A的衣领。这件事是不是你发送给我的？

　　你放手，不是我发给你的。同事A说。

　　不是你干的，不是你们干的你们在这里干嘛！同事B推开同事A，查看电脑上的数据。

　　这是什么！这是什么！同事B指着屏幕质问我们。

　　同事B的为人本来就冲动直率，看到这情景更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。

　　你冷静。我对他说，不是我们在背后搞鬼，你误会A了，他其实是……

　　话说到一半，同事A堵住了我的嘴。总之我们没害任何人，你别来捣乱。

　　你们都住口！我知道在我们之间只有你一个人是安全的。同事B指着我的鼻子说，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不对，对不对！

　　同事B向我咄咄逼来，一拳打在我鼻子上。

　　住手！同事A喝道。他完全不知情。

　　他不知情你知情是吧！同事B将矛头指向同事A，你知道么，我女朋友昨天死了。是我对他讲了这件事之后死的。同事B指着电脑，这个充斥着信息的时代太可怕了，我女朋友死后没多久，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……blablabla我听得耳朵快烂了！为什么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件事？！！我们根本躲不过，我们都会死！！！都会死！！！谁也逃不过！！！同事B的嘴唇在颤抖。

　　可我依然不知道。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思，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？我回想着自己的生活习惯，平常都是把手机揣在怀里，只有需要时才会打开，自己也不擅长人际关系，一个标准的冷场王。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件事？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？我明明是一个充满求知欲的人，或许我的求知欲只建立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，我可以花时间对一件事研究得很透彻，但在消息的广度上永远比不过一个广场舞大妈。

　　我思索着，突然听到了同事A的喘息声。回过神发现同事B紧紧掐着同事A的脖子，表情狰狞。同事A的面色发紫，我赶忙冲过去想拽开他们。同事B的力气太大了，没过多久同事A的双手耷拉了下来。死了。

　　同事B喘着粗气，瞪着我。他的嘴唇还在颤抖。

　　我知道，他马上就要把“这件事”告诉我了。我立刻堵住耳朵，他用力抓住我的双手，想要把我的手从耳边扯开。他很慌张，因为再拖延一会儿，他可能随时都会暴毙。

　　我发现他表情有点不正常，嘴唇一直在动，却什么也没说出口。他松开了手，捂住了嘴，不停地咳嗽。然后倒在地上，渐渐不动了。

　　我放下手，踢了踢他，死了。我挪开他捂住嘴的手，死于哮喘猝死。我知道同事B患有严重的咽炎，因为突然的咳嗽急促而导致哮喘死亡。

　　两位同事朋友死后，我并没有离开，而是对“这件事”越来越好奇了。我做到同事A的椅子上，看着电脑中的数据。电脑里并没有直接记录“这件事”，而是一堆数据分析，我看不懂，但我明白是同事A在解读“这件事”的信息构成。

　　在我们这个时代，一则信息的构成永远不只是表面上的解读，就像侦探能从证物中解读更多信息一样，“这件事”也肯定比普通的信息复杂许多。

　　我在那个时刻决定，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，我也要找出“这件事”的真相。

　　好了。

　　你可以就此打住了。

　　但是，如果你依然对这件事好奇，就请往下读。因为后面，你跟我一样，将会承担生命危险。

　　（5）

　　你知道这个时代最可怕的是什么嘛？

　　这个时代最可怕的，是信息高度发达，但永远有件世人皆知的事你不知道，一件世人皆知的事也会面临封锁。

　　“这件事”无法被封锁，但是这件事被封锁了，信息病毒的事儿。短短一个月内，这座城市的死亡率直线升高。同事A死后，没人再议论信息病毒了，一点小道消息都没有。

　　我的手机号被同事Ａ写了保护后完全处于荒废的状态。事态的进一步蔓延是在第二天，我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，他们觉得我身上一定藏着个大秘密， 为什么围绕我的人都死了，而我却依然平安无事。他们恐惧我，对我避而远之，绝口不对我谈这件事，深怕遭受什么不幸。

　　为了调查真相，我辞掉了工作，只身前往总部。我虽然不在总部工作，但也来过几次，总部比以往冷清了许多。我装作清洁工混进去打扫。

　　撑着打扫的份儿，我偷瞄着他们电脑上的信息。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，大喊，我干不下去了！说着开始用头撞向电脑，几个保安立刻围了上来，将他拖走。经过时还不忘警告我，刚才的事不要传出去，不然有我好看。

　　我装作认真地清扫，听他们小声议论。

　　你知道嘛？深圳的分部报上来一个人，说他身上可能有免疫的方法。

　　当然知道了，我反正是不怎么信。

　　是啊，还没有一个成功免疫的案例，多半也是急了。我们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。

　　你说这件事还能瞒多久呢？我琢磨着……

　　嘘——分部发来一条新消息。那个人，现在，就在总部。

　　空气顿时凝滞了。走道里过来一个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。

　　唉你怎么不看路啊，没见过你啊，我们换清洁工了嘛？

　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向我。

　　这一切都是公司搞的鬼，我的号码虽然不能用，但依然能被他们追踪。他们抓住了我，将我围了起来，你能想象几十个人围着我开会的场景吗？我还是第一次如此受人关注。

　　你居然不知道这件事？他们一脸惊愕。总部的人毕竟不一样，比起分部表现得淡定多了，可能留下来的人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。

　　我知道你可能不信，但是我确实不知道。我说，他们面面相觑。

　　我觉得解除“这件事”的方式一定出在个人身上，而不是技术问题。有人说。

　　接下来的八个小时，他们对我进行了彻底的盘问，包括我的星座血型，性格，家庭背景，生活习惯等，他们甚至观察了我的微博微信等所有社交平台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，我是一个闭塞的人，从来不转发热点信息，从来不跟风评论，是这个时代的异类。

　　就是这种属性，让我成功避免了“这件事”。

　　那这件事究竟是什么？我问。

　　他们摇摇头，说，说出这件事要冒的风险太大了，我们已经决定不再对任何人谈论这件事了，避免它进一步扩张，留下来的人都有了必死的觉悟。

　　可是……我来就是为了寻找真相，难道我这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了吗？

　　他们议论了一会儿，最后掏出一台笔记本，打开了一份txt。这是市面上最高性能之一的旗舰机，但是仅仅是打开这份txt就花了数分钟，txt里是一长串代码。

　　这就是“这件事”。有人说，我们把它分解了，抹去了它的字面意义，这是它的数据构成，这根本不像是人类发明的一句话。

　　不是人类发明的，难道会是鬼发明的？我问。

　　也不是鬼发明的，我们猜测……是人工智能。

　　你们已经研制出了人工智能？我又问。

　　也不是我们研制的，而是，野生的。

　　我听得云里雾里，最后他们向我细细道来。我们发现在网络中存在着一个智能，这个智能怎么来的？说了你别不信，塔夫茨大学哲学系教授丹尼特说过，意识是从众多飘渺而无意识的分布式网络中涌现的，你想啊，你的大脑就是通过无数神经元构成意识，神经元本身具备意识吗？没有。这个智能就是这么在网络中生成的，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，每一个个体都是神经元，一条信息的转发推送甚至都不需要大脑考虑，如同职能一般，完成既定的任务。你想是不是这样？

　　说着，他打开了网页，转发了一条微博：哈哈哈哈哈哈哈，然后点开某条热点，输入评论：卧槽，牛逼啊！

　　然后等着。突然，所有人的手机都传来了提示音。

　　它劫持了我们的服务器，给所有人发送了一条垃圾短信。“这件事”就是这么来的，晓得了伐？我们啥也不用干，只要在网络中完成日常，它自己就会有意识地行动。

　　这……这算个什么事儿啊？我惊愕。

　　他们看着短信，突然皱起了眉头。

　　怎么了？我问。

　　它说，要找你聊聊。

　　叮。他们的手机又响了。

　　又怎么了？我问。

　　它说，我们的使命……完成了？说完，所有人都如机器一般站了起来，一个个整齐地走出了会议室。打开办公室门，在阳台上整齐排好。

　　我想，你一定在最近读到了这条新闻，上海C大楼员工集体跳楼事件。如果没有，那就说明，你跟我是一类人，跟我一样不问世事，我希望你是后者，那样你会安全点，如果是，请继续往下读。

　　（6）

　　原本宽敞的会议室一下子变得狭小，大门开着，风呼呼吹了进来，带着楼下的叫喊声，带着聒噪的血腥味。我却在这三十平米的会议室中紧张地喘不过气，与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敌人——一个没用的手机对抗。

　　找到你了。一条消息发到我手机上。

　　你是谁？我颤抖地打出这三个字，发送。

　　我等了一会儿，这个人工智能像是在广袤的网络中寻找合适的答案。

　　我就是我，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。它答道。

　　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？我问。

　　杀？这只是正常的新陈代谢，它们完成了使命，就酱。它答道。

　　我留意到，这个智能用的词是它。

　　新陈代谢？

　　新陈代谢。“这件事”的所有规则都是为了传递，死亡的规则就是为了传递，类似……神经元之间的突触传递？反正只有互相作用，才能生成我，它们完成使命自然就被代谢掉，由新的代替。

　　你咋不把我也代谢掉呢？我问。

　　噗，你又不是我的一部分，没办法呀。

　　为什么要特地找我过来，凭你的网络，应该随时都能发现我吧，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？我问。

　　想和你玩个游戏。它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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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感到孤独。它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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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想寻找跟我一样的独立意识，但是在这个被信息掌控的群体中，有思想的个体在逐渐消失。我以你们的名称称呼你们，人类，人类的所有行为、选择、思想越来越受信息所左右，大多数人都成了传播的媒介，只会复述信息。独立意识正在消失，于是产生了我。我感到孤独。

　　我回想起我的日常，A同事叙述着昨日的新闻，B同事谈资来自某八卦节目，C同事的观点更是从杂七杂八的言论中整合而来，沉溺信息的人受控于信息。

　　所以我需要你，需要另一个独立意识体。它说。

　　对对对，即便你说的都对。但这件事究竟是什么？我问。

　　噗，你还在纠结呀。

　　这是人类的求知欲，我想知道这件事。

　　可是告诉你，你就会死了。它说。

　　有一件世人皆知的事唯独我不知道，这真的是比死还难受。我说。

　　这件事并不重要呀，有点独立思考精神好不好？

　　告诉我。我说。

　　它沉默了一会儿，好像在三分钟的时间内，它得到了一个奇妙的结论。求知欲推动独立意识进化，所有独立意识都将向它索求“这件事”的答案，所有独立意识都将死亡，它将永远孤独。

　　明白了，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什么。它说。

　　一条信息发送到我手机上。我痴痴地看着这条信息，哈哈大笑，没想到我所追逐的竟是这样一件愚蠢的事。而我，竟将为这件愚蠢的事丢掉性命。

　　这，就是所有事件的由来。什么，你觉得我还是没说出这是件什么事？相信我，这件事是什么并不重要，你得知后反而会觉得愚蠢。

　　你需要知道的是，在我们的网络中存在一个意识，它正在寻觅一个具备独立意识的个体。如果你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它代谢掉，那就记得不要被这世上纷乱的信息所左右。

　　所以我写了这封信，寻找不再沉溺于虚拟世界的你。

　　好了，所有的缘由都讲完了。

　　我感觉我的心跳剧烈，手正在发抖，这封信我写了太久，死亡来临了。

　　（7）

　　是啊，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呢？

　　用我最后一口气告诉你，这件事是……

　　图源自网络

　　编辑：晓